唐裝復興——大國崛起的服飾敘事

• 發(fā)布日期：2012-01-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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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見習記者 姚建莉 實習記者 宋婷 上海報道

　“都說時尚行業(yè)10年一輪回,，2001年APEC會議后，唐裝大熱,，中間10年,，有苦有甜，我們都沉淀好了,。”站在2012年頭上,，秦藝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李建秦展望著新一波的沖擊。

　李是2001年APEC會議各國首腦唐裝制造商,，生意在隨后的幾年順風順水后逐漸轉淡,，2007年，他關閉了黃金地段上海商城里兩間唐裝店面,，退到紅松路321號她自己的房產上繼續(xù)經營,，“總有一天，我還會回到那里,。”

　鼎盛時期,，秦藝在上海,、北京,、香港等地擁有18家專賣店或專柜，如今收縮到上海,、香港各兩家,，廣州、成都各一家店面,。

　“作為一個細分市場,，又不能批量生產，唐裝的精簡是必然的,。”北京大學文化產業(yè)研究院副院長陳少峰說,。

　一直在廣東做服裝生意的徐丹諾表示贊同：“1997年香港回歸后，唐裝市場供不應求,，很多香港人舉辦婚禮都鐘愛唐裝,。” 當時她的公司80%的業(yè)務都是唐裝；而如今她在香港的丹諾服飾公司,，主營西裝,，“唐裝只占5%左右。”

　為什么保留這一小部分,？徐說,，唐裝不會過時,，只不過這個市場很狹小，不需要那么多廠家,，而連續(xù)多年的市場“低溫”,，已經漸漸將一些一時腦熱進入的“短線”企業(yè)排除出去。

　這兩年國際上的政治經濟形勢,，李建秦等人感覺似乎有了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“興起”的希望,。只是這新一波的沖擊，她要如何繼續(xù)站穩(wěn)腳根,？

　唐裝每一次發(fā)展,，都是大環(huán)境給予的機遇。

　李記得,，1998年剛進入服裝市場加工業(yè)“客人要什么我們就做什么”,，而香港回歸帶來的商機突然出現(xiàn)，“那一兩年,，特別是從國外回來探親的,，或者是要出國的，都喜歡做唐裝,。”

　于是她開始嘗試做滾邊,、藍印花布立領的中式襯衫。在別人不斷翻單,、定貨過程中,，她體驗到唐裝市場的潛力，開始用織錦緞做女式的襯衫,、外套,。

　半年后的1999年，她就在上海梅隴鎮(zhèn)開了第一家店面,。

　2001年初,，“秦藝”的中式服裝在外灘友誼商店銷售，一位外國首腦進入時,，終于找到一家他愛不釋手的唐裝,，在旁陪同的一位上海市領導吩咐APEC籌備組人員：請秦藝公司參加唐裝的競選。當年APEC會議召開,，秦藝從十來家競爭者中勝出,，成為參會首腦“中式服裝”設計者之一。會后,，很多顧客慕名而來,。

　到2001年底，秦藝已經擁有共18家專柜,，一百多名員工,，“年底的時候有人捧著現(xiàn)金上門要求加盟,。”李建秦對記者講。而目前的秦藝,，依舊是一百名員工,，上千萬年產值。

　APEC光環(huán)帶給她的不僅僅是希望,。

　2002年的紅火過后,，唐裝市場的跟風盲從、仿冒潮,，以及2003年非典,，嚴重地沖擊到了秦藝，“因為流行,，餐館服務員等都喜歡穿唐裝,，有些消費者進而可能產生誤解”。

　“那時唐裝行業(yè)基本已經飽和了,。”徐丹諾指出,，內地和香港的唐裝市場自那年開始，都在漸漸收縮,，當時的唐裝行業(yè),，紛紛轉型，“要么退出,，要么走高端,，市場覆蓋率整體下降。”

　以定制為主的憶江南公司,，在全國設有十五六個點,，市場定價一般是兩千左右,，貴則上萬,，“定位群體主要是有一定消費能力的人，三四十歲的居多,。” 昆明憶江南旗袍服飾有限公司CEO徐堅說,。

　他印象中，2000年后持續(xù)了三五年的‘唐裝熱’,，到2004,、2005年市場開始趨向平和， “像我們這種老牌子,，也只能是穩(wěn)中有增,。”

　轉型策略

　在大環(huán)境東風過去后，市場漸趨沉寂,，各方謀求應對,。

　作為全球華人華商聯(lián)合總會首席服裝設計師,，徐丹諾踏出了主營西裝的第一步，但依舊保留她的唐裝業(yè)務,，專門為一些外交官員定制,，“均價在四五千。”

　秦藝選擇也是適當收縮高端路線,，但出于對唐裝的熱愛,，李建秦并未發(fā)展其它服裝分支。

　當時秦藝的服裝價格約在四五百元,，最貴的1000多元,，“一度想用最高檔的材料來做唐裝，轉變后價格上升了不少,。”到今天,，秦藝的服裝均價約在二三千，貴則上萬,。

　工藝復雜后,，產量也隨著下降，銷量受到一定沖擊,。

　據李建秦介紹,，過去四五百元的衣服，用的面料價格約在20-50元/米,，流水線生產,，一天至少能生產五六件；而現(xiàn)在二三千元的衣服,，用的面料可能價格在100-1000元/米,，一天只能生產一件，甚至有的衣服兩天才能完成,。

　為了更有競爭力,，李建秦又帶著團隊進駐上海商城，為了支付高額租金,， “我把房子抵押了,，甚至通過向銀行貸款來支付員工工資。”

　然而,，不久后她意識到,，當時的唐裝市場波動有其客觀因素，她為此推出的轉型急進策略,，起色不大,。

　“當時蠻掙扎的，畢竟裝修什么的都到位了,，可是我的事業(yè)遇到了短板,，實在堅持不了,，總體看是產品沒有足夠成熟。”2007年,，她只好忍痛退出上海商城,。

　回憶起在上海商城的兩年，李建秦又愛又恨,，“盡管在那里發(fā)展了品牌,，卻流失了資金；雖然流失了資金,，卻結識了大批客戶,，很多現(xiàn)在從市中心開車來新地挑唐裝。”現(xiàn)在雖然位置變了,，但衣服的價格降了,，消費者愿意“大老遠跑來”。

　當然,，她并不滿足于現(xiàn)狀,，“當我們的企業(yè)積聚了足夠的能量，我還是會‘回去’,，不僅那里,，我們還要進駐法國巴黎。”陳少峰對此感慨,，“作為一個細分市場,，唐裝行業(yè)做低端不值得，做高端一般的企業(yè)又沒這個實力,，動蕩是難免的,。”動蕩的過程中，秦藝的消費群體也在變,，“我們現(xiàn)在的定位主要是35歲以上的成功人士,。不僅僅是外交官員。”

　行業(yè)窘困

　在與其它服裝行業(yè)的競爭過程中,，唐裝的籌碼并不多,。

　首當其沖的，原料和人力成本偏高,，“兩三年內，真絲價格翻了一倍,，由于對手工制作的要求高,，唐裝師傅難找，薪水要求也更高,。”李建秦說,。

　據她所說,，一件唐裝面料、人力的成本大約各占到總成本的30%,，“工藝越復雜,，如繡花、手繪等比較多時,，人力成本會更高,。”

　“如果定做，大概50%的成本都是手工,。”昆明憶江南旗袍服飾有限公司CEO徐堅告訴記者,。

　憶江南1995年開始在杭州設廠，1999年他到云南開分廠,，原因之一是勞動力因素,，“昆明比杭州省至少10%。”

　徐丹諾認同他的說法,，她自己的企業(yè)唐裝比例已經微乎其微,，“市場上的低材質、低成本,、差設計,，不斷沖擊著唐裝市場。”

　“這是個國家監(jiān)管力度的問題,。”李建秦指出,，2001年APEC會議后，每天都有人到她店里抄樣,，仿冒,，很讓她氣憤。

　但并不需要擔心的是,，“在唐裝行業(yè)跟風,、假冒并不容易。有些旗袍穿上就像迎賓小姐,，而好的唐裝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感覺,。”徐堅說，“即使跟風,，三年就不會做了,。”

　服裝行業(yè)繳納17%的增值稅，卻是實實在在的“負擔”,。政府各方面的優(yōu)惠政策,，與這樣的企業(yè)無緣，“2003年前后優(yōu)惠都是給房地產企業(yè)等。”一位知情者介紹稱,。

　從國外進口的面料更需交高額關稅,，“如果從意大利進貨，運費跟面料的成本是一樣的,。”李感嘆道,。

　把這些因素加起來，跟國際品牌一件上萬的服裝相比,，“四五千塊的唐裝是有點物超所值,。”一名25歲的上海女性對記者講。

　唐裝文化牌

　上述女士對記者稱,， “這些牌子都沒有知名度,，我平時肯定不會買，除非是送老人,。”

　那唐裝的消費群在哪里,？

　陳少峰感嘆，傳統(tǒng)文化的“流失”難免,，“人們在變,，西方的比例越來越大，現(xiàn)代人的思維,、生活方式,、言行舉止都在變。”

　“要傳承必須發(fā)展奢侈品牌,，但現(xiàn)在高端的唐裝品牌也有,，但還不具體奢侈品的能力。”陳說,。

　然而,，唐裝從業(yè)者們卻不完全贊同。徐堅稱,，唐裝市場并不存在飽和問題,，“多是受文化、消費習慣,、宣傳影像的影響,。

　李建秦開始迎合消費者喜歡推介唐裝產品。秦藝現(xiàn)在走高端市場的同時,，也使用相對便宜的面料,，做針對年輕人的服飾。

　李強調,，不管走往高端還是低端,，都不能把唐裝市場孤立起來,，“經濟騰飛,、電影等文藝作品對傳統(tǒng)文化的倡導,，漸漸把文化認同的潛意識轉變成需求，而唐裝正好能為這種需求提供表達載體,。”

　李說,，關鍵是唐裝行業(yè)的發(fā)展，與文化關聯(lián)很大,，需要政府更大的支持,。她拿法國時尚行業(yè)、意大利工匠所得到的政府資金支持作對比,。

　她在2011年底參加了上海文化創(chuàng)意產業(yè)研討會后,，感觸頗深，“中國經濟大轉型,，過去重視寶鋼,、房地產、產業(yè)園區(qū)這,，現(xiàn)在開始轉向小企業(yè),、時尚產業(yè)。”

　但她也希望,，政府能把真正的優(yōu)惠措施實行起來,，特別是自主品牌的資金扶持(銀行貸款優(yōu)惠)、稅收優(yōu)惠,、大商場租金優(yōu)惠等,，“如果政府能夠意識到傳統(tǒng)文化的重要性，一定能夠做到,。”

　對這些產業(yè)的知識產權保護也猶為重要,，“奢侈品牌的價值就在它的設計、工藝,。”陳少峰認為,。

　同時，徐堅指出,，傳統(tǒng)技藝要傳承下去,，必須靠人，“人才哪里來,？師傅的培養(yǎng)很重要,。”

　李建秦向社會呼吁：“如果整個民族都意識到保護文化遺產的重要性，都把保護我們祖先遺留下來的東西當成使命,，那么唐裝的繁榮跟社會的發(fā)展是相輔相成的,。”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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